鱼肉基本是所有肉类中最鲜嫩的,坊间有“水响鱼熟”的叫法,说明鱼肉非常易于烹饪调制。将洗剥净的草鱼,剔下鱼骨和鱼刺剥去鱼皮,鱼肉片成薄片,用玉米淀粉和蛋清挂薄糊,下入开水锅中,稍滚一下便熟,即可捞出,无论吃酸菜鱼豆花鱼水煮鱼片皆可。
做酸菜鱼和豆花鱼都要先将葱花、蒜片、干红辣椒和姜丝用油爆香,清汤炝锅,加入剩下的鱼头、鱼骨和鱼尾熬至汤白骨酥,加入酸菜和鱼肉便是酸菜鱼,加入豆花和鱼肉勾薄芡便是豆花鱼。出锅时放入香菜、熟芝麻和焦酥的花生碎,淋上香油、红油便可。
酸菜鱼肉嫩、汤鲜、菜酸爽口。豆花鱼汁浓鲜香,豆花、鱼肉滑溜,美不胜收。二者皆可使你感受到一饱鱼肉的口福,更有汤汁带来的惬意和满足。
特别是红红火火的水煮鱼片,食之即便冷酷的严寒季节,也是浑身冒火,热汗淋淋,让你大呼人生是如此快意。水煮鱼片要先将葱姜蒜加豆瓣酱和火锅料炒香,加高汤炝锅,放入*豆芽烹好捞出,放入盆中。豆芽上放肉片,倒上先前汤汁,撒上一层干红椒段,浇上滚烫的热油。到此,想必你已听到了热油浇在肉片上炽烈的响声,看到了瞬间升腾起的热气,嗅到红辣椒被热油激爆飘逸出的气息。
大家最爱吃的大部分是糖醋鱼,开始时也是我的最爱,鱼肉焦酥,汁液酸甜,总有吃不厌的感觉。只是做起来较麻烦,鱼要选择斤半左右的鲤鱼,鱼太大肉厚炸制费气,太小肉薄刺多,只有斤半左右的鲤鱼最合适。
多少年以来,在我吃过的糖醋鱼中没有人能比得过西关马怀仁的手艺,可惜好多年前他就不在了。
马怀仁做的糖醋鱼,红亮的汁液浇在鱼身上就象包裹着一层糖葫芦的外壳,每一块鱼肉都是外焦里酥,连骨、刺都是酥的。吃到最后鱼净盘光,不象现在盘上残留的一塌糊涂。这些和鱼的炸制以及汁液的熬制和用料有很大关系。
炸制鱼要分两步,第一次炸制是将片好的鱼用少许盐腌制后挂糊,用中火炸透炸熟。炸制时一手提着鱼尾,鱼头朝下,片过的鱼肉便会翻开。一手拿勺子舀着油自上而下淋在鱼身上,热油浇在鱼身上瞬间鱼肉上便冒出稠密的气泡,伴发出“刺啦啦”的响声。如此反复多次,待翻卷出的鱼肉定型,再把整条鱼放在油中炸,直到被炸得两面金*熟透捞出。第二次则用大火炸至肉酥骨烂。
马怀仁熬制糖汁用的是冰糖,先将葱末姜末用油炒香,加番茄酱炒后加青汤冰糖熬煮,用香醋调酸甜度,待汁收放入蒜末搅匀,淋在二次炸过的热鱼上。不用勾芡,利用冰糖的粘稠度,稍凉自然就粘结在鱼块上形成糖痂。不象许多人普遍使用的是白糖,糖化后便用芡勾汁,也就不会形成糖痂。
最让我难忘的一次糖醋鱼,是东板桥付小强做的,他做的糖醋鱼应该算南方的“松鼠桂鱼”。
那是二十多年前,我在蒋村路边开饲料部,他就在我旁边开饭店。他为人和气热情,两只眼睛总是带着笑,手艺好很阳光。
有一天下雨,店中基本没有客人,他说今天我给你露一手,咱弟兄俩少喝盅。于是,他熟练地捉条鱼剥洗干净,剔去鱼骨和刺,在里面有规则斜着片上几刀,用刀面在案板上将鱼头拍扁,抺上干粉。油热后,他一手提鱼头,一手用勺舀油浇鱼,没了脊骨和刺的鱼身很快由两边向背部翻卷过去,一条鱼瞬间象变成了两条鱼。整个鱼入锅后,热油一激,受过强拍的鱼头,两只鱼眼珠立马从眼眶中蹦出,一边一个立在眼眶之上,就象暴凸出的龙睛,活灵活现。虽然浇的汁和大家的做法一样,但那奇特的造型却是我没见过的,最主要是去了骨和刺,吃起来放心大胆,不怕扎嘴卡喉。
做鱼最省气的莫过油浸鱼,好吃的油浸鱼要用干菜店卖的开背鱼。这种鱼是一种海鱼,约一斤左右,商家已经开剥好,连鱼背上的花刀都划过了。买回家中只需消冻一洗就行,急吃时在鱼正反两面抹些盐腌一会儿直接蒸便可。这种鱼没有小刺,只有主刺,肉厚薄均匀,易于腌制入味,而且是海鱼肉嫩味鲜。置于盘中蒸十几分钟肉便熟透,取出倒掉盘中多余的水。鱼身上撒上姜末、蒜末、葱丝、红米椒粒,用青线椒粒配色。铛中将油烧滚,用勺趁热浇在鱼身上。一阵哧哧啦啦的激烈声响,伴随着腾起的白烟,夹着热油激出的蒜香肉香和辣椒的辣味弥漫开来,锁住你的脚步,不尝一口绝不愿离开。
前些年,我的好友老潘爱钓鱼,钓技高总是鱼获满满。他钓的大部分是鲫鱼,吃不了就把那些大板鲫拾掇干净了,一刨两半用盐腌透晒成鱼干。吃的时候将鱼干用水泡软洗净,将葱姜蒜红辣椒在油中爆香,放入鱼干和料酒翻炒几下,加水淹住鱼干再兑入少许酱油烧煮,汁收后出锅。鱼干由于腌制并晒干,鱼肉紧实,做好后吃着耐嚼,就象吃牛肉一样,而且越嚼越香,别有一番风味。
鱼我所欲也,熊掌亦我所欲也,二者不可兼得,舍鱼而取熊掌者也。人们都有喜爱美食的一面,如果条件允许,有了比原来更好的选择,都不愿舍弃好的而守着赖的,你会一成不变守旧而不思新吗?
只有鱼而没有熊掌,又当如何取舍?烙馍蘸酱,各有所享,我爱舍其肉而食其杂。
对我来说,鱼头是鱼全身精华所在。烹制好的鱼头不仅无刺,边缘挨鱼身的肉更嫩而鲜。特别是那鱼盖骨下的鱼脑,更是鲜美无比,用嘴吮吸有飘飘欲仙的感觉。炖煮好的鱼头骨,嚼之酥烂,骨中的髓和油,总使我馋涎欲滴,胃口大开。嚼着鱼头骨,口舌顿生津液,越嚼越香,欲罢不能,甚至最后连渣都不剩。开始的时候老婆不爱吃鱼头,见我吃得津津有味便尝试着吃了一点。就这一尝试,从此剥夺了我独享美食的权利,恨得我骂一条鱼为什么单单长了一副头。
鱼头作为鱼身上最美味的部分,民间早有隐喻。如“宁舍老*牛不舍鲤鱼头”;“手握金鱼头,富贵不用愁”;“鲢鱼头,草鱼腰,乌鱼脑壳当柴烧”等,可见人们对鱼头的赞美、喜爱和难弃。鱼头简单的吃法有鱼头炖豆腐,吃得不仅仅是美味,更重要的是营养。鱼头富含人体必须的卵磷脂和不饱和脂肪酸,豆腐有着丰富的蛋白质。二者同锅炖煮后汁白肉嫩,豆腐吸入鱼的鲜香,吃起来更加美味。吃肉喝汤,特别是在冬季,餐桌上有这一锅腾腾冒着热气的砂锅鱼头豆腐汤,顿感身体暖了许多,额头上便有了热度的汗珠,寒冷也就躲得远远了。常吃还有降血脂、健脑和延缓衰老的作用。在饭店,席上有一道剁椒大鱼头,不仅主人有面子,整个席面也显得煜煜生辉。师傅把那碗口大的鲢鱼头从中间劈开,洗干净了搓上精盐,让鱼头静静趴在盘子上入味。然后,在鱼头下放上几片生姜和蒜瓣,入笼大火蒸上十几分钟取出,倒掉盘中的水。再将剁碎的剁椒、红米椒、青线椒在热油中爆香,加入红油豆豉、生抽等调好味趁热浇在鱼头上。还未等上桌,只屑看着那颜色你的口水免不了会拉多长。做酸菜鱼和豆花鱼剥下的鱼皮也是一道美味的下酒小菜。将鱼皮刮净鱼肉,切成细丝,在开水中煮上二十多秒捞出,放冷水中凉透洗净。红米椒、青线椒切小段,葱、姜切细丝,蒜剁末,少许米醋、白糖、食盐、生抽,共同拌匀,用味精、香油调味,与鱼皮丝拌匀,一道鱼皮筋道脆爽,酸甜咸辣适中的凉拌鱼皮丝便赫然眼前。配上一壶陈年老酒细细品酌,真是回味无穷津津乐道。鱼头和鱼皮只是广义上的鱼杂,而杀鱼刮下的鱼鳞和从鱼肚中剥出来的东西,才是真正的鱼杂。在没有吃过这些鱼杂前,我剥鱼总是把鱼肚里的东西丢掉。后来,看到市场里鱼摊上雇的杀鱼工没有工资,他们的报酬就是杀鱼留下的鱼杂。开始时,鱼杂只是卖给市里那些爱养猫猫狗狗的,作为宠物的饲粮。后来,就都卖给了饭店的老板们了。我在饭店也就看到了他们推出的干锅鱼杂或炖鱼杂。鱼杂很便宜,十块钱就能买一大兜,饭店加工出来就很贵,一个干锅鱼杂或炖鱼杂就要几十元。而且,量还很少,干锅鱼杂下铺垫很多*豆芽,炖鱼杂里加了很多豆腐,为得就是衬堆。不过,鱼杂确实很美味,自从饭店推出这道菜,很多人都爱吃,就是量少吃着不过瘾。春末夏初的一天,邻居店的老范掂着一兜东西从我门市前路过,看到我就说今天中午咱们哥几个和老蒋叔坐坐喝几盅,我买了一兜鱼杂。一边说一边抬起掂着的兜让我看。老范好吃也会做,我就跟过去看看他是咋做鱼杂的。走到店里,他把兜里的鱼杂倒进盆里。鱼杂上粘着很多血水,看着脏兮兮的,里边有一头圆一头尖,中间象扎着腰宝葫芦状的很多鱼鳔。鱼鳔就是鱼肚,鱼在水中上下沉浮左右游动速度快慢都由它来调节完成。鱼杂里还有一些近似三角形长长白白软软的东西,它叫鱼精蛋白,也叫鱼白,是雄鱼的精巢,也是一种特殊的碱性蛋白,还有很好的止血作用。不过,鱼杂里最多的是一坨坨米*色,由一层薄薄透明黏膜包裹着的鱼籽。钓鱼人都知道“麦梢*钓鱼忙”,这时候水温渐渐升高并趋于稳定,大都在16度以上,已到了鱼儿适宜活动和产卵的季节。产过卵的鱼需要补充营养,加上休眠了一冬天,食量大容易咬饵,鱼就好钓,但正在摆籽的鱼就是把饵放在它口边也不吃。每到这个时节,市场上卖的鲤鱼肚里就有很多籽,不光是野生的有,就是鱼坑饲科喂养的也有。因为,从鱼秧长到成品鱼大都也需要二三年的时间,这时期鱼已性成熟能够繁殖后代了。雌鱼适宜的摆籽水温在16度以上至26度。春末夏初的夜晚,在水塘边会清晰地听到鱼尾拍打水面“啪啪”的响声,那是鱼在排卵,也就是我们常说的摆籽。鱼越大籽越多,要想排完得几次和很长时间。老范说,这个季节杀的鱼鱼籽多,鱼杂也是最好吃的。老范说着将盆端到院里的水管下,用两只盆倒换着将鱼杂淘洗几遍,又用针在一个个鱼鳔上扎孔。鼓鼓白亮的鱼鳔挨了针扎,垂头丧气的瘫了下去。老范笑着打趣说,你不扎它,待会儿做的时候它会崩你,坏得很。洗好鱼杂,火上锅里的水也烧开了。老范将鱼杂倒进锅里焯水,没等焯好,一只没挨扎的鱼鳔受热后,“嘭”的一声炸裂,崩的到处是水花,有一滴溅到了老范脸上。烫得老范学着蒋介石的话骂了起来,娘希匹!老子没动你,你倒害起了老子。虽说是骂,老范脸上还是带着笑。我也笑着说,吃个鱼杂不容易,还得防着“阶级敌人”打黑枪。焯过水后,老范把一个大铁铛放在火上,加油烧热。爆香葱花、蒜片、姜片和红干椒,又加一瓶“老干妈”豆豉酱翻炒出酱的香味,添进水倒入焯好的鱼杂。一切妥当,老范说,消停等吧,鱼籽鱼鳔炖透才好吃。又拿起电话开始联系其余几个好哥们和老蒋叔。趁着人未到齐,老范又做了几个下酒的凉拌菜。晌午时分人都到齐了,鱼杂也炖好了,冒着的热气中充盈着诱人的香味。老范盛了一大盆端了上来,又在红亮的汤面撒上**的韭*和青青的香菜,只这颜色的搭配就足以勾动馋肠,撩的口舌生津了。鱼杂中没有任何配菜,地道的原汁原味,汤浓稠厚,配上香菜韭*和“老干妈”豆豉酱的香辣,不知能用什么词汇形容此时品尝后的感觉,唯有多喝。鱼籽色*鲜香,鱼鳔爽滑,鱼白如豆花洁白细嫩入口即化,大家吃的满头大汗都说过瘾。十块钱的鱼杂,加上各样配料,成本不过二十几元,我们几个竟然没有吃完,在饭店不知要花多少个二十几元。已年过七旬的老蒋叔,在城里也算老食客了,但凡哪里新开个食堂饭店,或哪个店上了道新菜都爱去凑个热闹,品尝一番。这也许和他早些年帮助朋友管理过饭店有关,更多的是他不愿意放过县城里和周边的每一道美味。他不仅爱吃、会吃,还爱研究吃爱做吃,我没少去他那里打牙祭和蹭吃。别看他一把年纪,头发却白的很少,依然红光满面,额头眼角皱纹也没多少,怎么看也和他的岁数不符。他吃好后,用纸巾先轻轻擦下嘴角,再抬手粘去额和脸颊上沁出的汗珠。之后,老蒋叔说,改天我买些鱼鳞做鱼鳞冻和椒盐鱼鳞给你们馋馋。听他说鱼鳞也能吃,我们这些好吃之徒赶紧询问怎么做。老蒋叔也不卖关和掖着,说,不管做冻肉还是油炸,首先要把买回的鱼鳞淘洗,直到鳞片上没有黏液水清为止。做油炸时,要把鱼鳞搓上干粉,使鱼鳞一片一片象干榆钱一样,互不相粘。油六成热时,下入鱼鳞炸制,炸到鱼鳞翻卷金*,用漏勺捞起,抖动滗油时能听到唰唰的响声。到了这个程度鱼鳞吃起来才又酥又脆,撒上椒盐拌匀口感更美。听着老蒋叔的讲解,我眼前仿佛就放着一盘已炸制好的椒麻盐香的椒盐鱼鳞,舌尖舌根不由生出了津液,如果不是闭着嘴涎液恐怕要下来了。老蒋叔接着说,做鱼冻更简单,只需按一碗鱼鳞五碗水的比例,再放入姜片葱段适量的盐和料酒。大火烧开了,改小火再熬煮半小时即可。这时鱼鳞上的胶原基本出净了,一个个都卷了起来。找一干净平底的盆子,捞净鱼鳞和姜片葱段,将澄清的汁液倒入其中让它慢慢冷却凝固就成了。鱼鳞冻晶莹剔透,如纯水一样洁净透明,又如童心天真无邪,食之滑溜爽之又爽,入口即化,佐以红米椒碎、香醋、红油,那味道……未见其形,已尝其味。没等老蒋叔说完,我的口水再也控制不住淌了下来。百家岩稿酬与奖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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