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盘菜，一束花
作者/青草地
世人眼中
你本是一道脆甜可口的菜
你却奋然一跃
深沉素雅的青鲜绿
化为新年曙光中
第一抹动人春色
……
“长蔓菁，板芋头”，当地人都这么说，“板”就是“扁”的意思，所以，每次买芋头，我都会挑选扁一点的，这次也不例外，面对一堆硬皮绿芋头审来审去，扁中选扁，抱了个自认为最扁的回家。
说起芋头，那可真是当地百姓生活中离不开的一道菜，尤其前些年，无论城里还是乡下，一到秋后，家家户户都得腌一缸咸菜，主料就是蔓菁、芋头，再加巴些芥菜。除此之外，还要晒些新鲜芋头丝储存起来，这样，别说上顿土豆下顿白菜的冷冬了，就是青黄不接的干春季，也能调理出有滋有味的小日子。
不信你看，抓一把干梆梆的芋头丝，用清水泡发，放在一个玻璃瓶里，倒上酱油醋，浇一些煮开的花椒咸盐水，点几滴炝好的葱花油，再依照个人口味洒点辣椒油，或者干脆舀一勺水红鲜亮的辣椒酱，好了！搅拌一下，夹一根入口吧，怎么样？“咯嘣嘣，咯嘣嘣……”脆生生的，养眼又开胃，好吃又动听，难怪人们亲切地称它们为“嘣嘣菜”呢！
而在我老家，鲁西北一带，人们都叫它撇列，与其学名“苤蓝”极其接近。因老家蔬菜品种极多，它们并不怎么入心入胃。在这里待久了，却自然而然地视其为餐桌一宝了。
今年，许是没晒芋头丝的原因吧，买菜时一看到疤疤咧咧的芋头竟格外稀罕起来，于是，隔三茬五地买一个回来切盘凉菜，也正好为自己的疏懒找了个挡箭牌:“还是鲜的好吃吧！营养又足！”丈夫只是笑笑，并不说什么。
没想到的是，这次买来的大扁芋头，却并没能成为餐桌上那道凉丝丝、甜滋滋、脆生生的小菜……
周末刚做了一锅猪肉烩酸菜，之后恰好丈夫单位加班，顾不上回家吃午饭，我便把这锅酸烩菜热了上顿热下顿，几天下来，吃不消了，想换换口味吃点鲜菜，这才想起倍受冷落的芋头来。可是，当我喜滋滋地跑到芋头跟前一看，傻眼儿了――扁溜溜的芋头顶上冒出一簇绿油油的新叶来！正婆娑着向四面伸展呢！原本胀鼓鼓的大肚子瘪了一圈儿，润泽饱满的绿皮，好几处都皱巴巴地凹缩了进去，几道疤痕也更明显了。
这下丈夫乐了:“我说你懒，你还不让说，这下倒好，等你调芋头吃呢，你能把芋头养成花……”
“……”一向常有理的我，终于再也无话可说。
芋头跟我开了个天大的玩笑，在这地冻天寒的冷冬，它用自己的行动告诉我，等待，不是生命应有的姿态，只要有一线希望，就应该让生命的花朵精彩地盛开。
这素雅深沉的青鲜绿让我想起了小时候，每到冬天，母亲总会削一个光秃秃的白菜疙瘩或萝卜根块儿什么的放到盘子里，过一段时间，盘子里就变出绿盈盈的菜苗来。春节前后，它们便争先恐后地挂了满株小花，有的金灿灿若蝶，有的白花花如雪，还有的就像敷了一层薄薄的胭脂粉......脑海中浮荡着的，还有一棵曾被我遗忘的葱头，在一个空荡荡的纸箱子里待了两三个月后，竟长成一株姿态婆娑的绿衣仙子了……
那天，我们没吃上凉调鲜芋头丝，室内，却多出一盆“花”来------我索性把它请到一个小瓷盘里养了起来。时值年岁末，这一簇青翠欲滴的新绿，感动了我，一个普普通通的芋头，竟以这样的方式昭告了自己的胜利，实现了生命新的跨越，沉默留给了过去，一抹新绿生机盎然地敲开了新年的大门，也震荡着我的心扉。
“人人自有定盘针，万化根源总在心。”用不了多久，一束美丽的生命之花，定会悠然报春来，告诉世界，生命，本该是多样的精彩！
文/孙立梅（笔名青草地）
个别图片来自网络